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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唱什么？”
唱什么？莉莉娅咬着手指低头想了一下，然后抬头，轻声道:“唱祝祷曲好不好？”在女巫一族中，祝祷曲是极为神圣的存在，每一个女巫只能对一个人唱祝祷曲。
宁西昭失笑，“祝祷曲？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？”
莉莉娅认真道:“祝祷曲是一首可以给人带来幸运的歌，听过的人都会得到幸福。”
宁西昭笑着说小姑娘还挺信这些东西，又道:“好，你唱，我听。”
莉莉娅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，她从地上爬了起来，粉色的宫廷裙随着她的起身露出白皙的脚裸。长卷的黑发下原本略显苍白的皮肤有了血色，她揪着裙角，声音娇软里压抑了三分急切:“那……阿昭哥哥你等我，我去换衣服，只要三分钟……三分钟就好了。”
宁西昭抬头想问为什么要换衣服，莉莉娅就已经离开通讯仪的收录范围。
莉莉娅不在，宁西昭的嘴巴有些痒，他摸出一根烟放进嘴里点燃，湿润的长发懒散的搭在肩头，瘦削的下颚有一层陷入淡淡的阴影，面容国色天香，微微低垂的脑袋，拢在一起又浓又密的睫毛，绝艷中无意透着几分睥睨，随着他点烟的动作，浴衣往肩膀外散开了一点，露出蔷薇花瓣一样的锁骨和肌肤，烟雾中他的脸颊像雾化的水墨，他抬眸，目光无意间看到了被莉莉娅放在一边的植物，这是是他前所未见的一种植物，叶片是五角星的形状，金黄色，半透明，漂亮得很，露了一点点花苞，粉红色，鲜嫩得紧。
他正要仔细打量的时候，莉莉娅回来了，宁西昭将烟放在了床边的烟灰缸里掐灭，丢了一颗口香糖放进嘴里嚼，他有一丢丢的烟瘾，但并不严重，只是刚才忽然想抽，莉莉娅恰好去换衣服。
他抬起眼皮，目光落到莉莉娅身上，穿过弯曲的黑色长发，一根红色绸带束缚在莉莉娅的额头上，她蹲在地上，黑色的裙摆像是玫瑰花绽放的姿态，竟有那么一丝丝少女的意味，然而她的脸颊却又是稚嫩青涩的，“阿昭哥哥，我唱给你听。”
宁西昭隔空摸了她的头，“好。”
视频投影被莉莉娅关掉，莉莉娅欢快的声音传进宁西昭的耳朵里，“我不看阿昭哥哥，阿昭哥哥也不要看莉莉娅，这样莉莉娅唱出来的歌就会很好听了。”
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？宁西昭觉得好笑，身上的茧蛋动了动，想要往他的某个地方钻，宁西昭脊背一麻，下意识抓住它，声音有些沙哑，透着危险，“你再乱动试试看，宁戚。”
茧蛋慢悠悠逆着引力滚到他的腹上，安分守己的蹭了蹭，委屈扒拉的不动了。
莉莉娅的歌声传进宁西昭的耳朵里，那是宁西昭从未听过的语言，莉莉娅的声音娇软，歌词的曲调却是古老中透着晦涩，虚拟屏幕上一片黑暗，宁西昭只听见声音，却没看见那端发生的异变。
跪坐于地上稚嫩的女孩闭着眼眸，一点黑色从她的额心探了出来，像是微微试探的藤蔓，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，一瞬间侵占了女孩的整个脸颊，原本明亮的房间窗帘猛然拉上，整个房间陷入昏暗之中，女孩睁开眼，一双血瞳空洞，她念着嘴里的歌词，身体却疼得逐渐蜷缩起来，脊背微弯，有什么要从里面挣脱而出，尽管承受着巨大的痛苦，她的声音却变也未变，墙壁上的影子在扭曲，噗呲一声，影子上的人影佝偻着脊背，一双翅膀从脊背里伸展开，顶在了天花板上。
莉莉娅扬起身体，晶莹的液体从她的眼角流了下来，她唱完了最后一句，伸手捂住脸颊，乖巧而怯弱的声音从她嘴巴里传了出来，“我唱完了，阿昭哥哥……”
“你喜欢吗？”
你喜欢吗？女巫一生一次，只为一个人唱的祝祷曲。
阿昭哥哥，莉莉娅……真的真的……好喜欢你。
“喜欢。”纵容的，宠溺的的声音夹着微微的笑意传进她的耳朵里。微光点亮了一整片星辰，穿堂风掠过了海岸，她的唇角弯得大大的，有什么流过脸颊，冰凉的，带着微微的血腥气，她低低说着，饱含着无尽的喜悦:“阿昭哥哥喜欢就好。”
咔嗒。
她半落在空中的手顿住，侧过头，看向门外。
门被推开，来人的手在门边摸索，悠悠然道:“嗨咯，亲爱的莉莉娅，早上好！我来是想要……”灯光乍亮，身穿白大褂嘴角噙着懒散笑意的人抬头，一片黑色的羽毛飘落到他眼前，他看见了在他面前展开的巨大黑色双翼，羽翼中央，黑色长裙的少女一双红色血瞳，脸颊上布满了丑陋的符文，微微尖的下巴处，红色的血液聚集，鲜明的血痕，像是要将那张脸颊撕裂，她的双手是快要放下的姿态，弯得大大的嘴角让她就像是一个怪物。
来人的声音嘎然而止。
一片寂静中，少女的手指落下，点上了通讯仪的切断。
“赵少川？”宁西昭听出是赵少川的声音，微微皱眉。赵少川？是他？不待在实验室跑到莉莉娅的房间干嘛？他记得他提醒过他离莉莉娅远一点。
“莉莉娅……”他喊道，但是通讯已经被莉莉娅切断，宁西昭眉头皱得更紧，发生了什么？莉莉娅会主动切断和他的通讯？
——
——
赵少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，唇角缓慢的往上勾，是恶意一般的弧度，他靠在门上，哇哦了一声，随即道:“王知道你这样吗？莉莉娅？”
跪在地上的少女抬眸淡淡看了赵少川一眼，赵少川脊背一寒，感到莫大的威胁，他不动声色，笑意更深，“啧，他不知道，是吗？”
“真好玩啊……”他伸手鼓掌，走近少女的身旁，弯眼笑眯眯的，“连他也不说，看来你很害怕让他知道这件事。”
亲切中透着危险的声音，少女僵硬的抬起头，“杀了你……”
赵少川蹲下身，看着她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即将落入手术台上的猎物，“杀了我？你舍得？”他摸上自己的胸膛，“我的命，和他的命相连，”他重复问了一遍，“你……舍得？”
对方的沉默给了他答案，他笑得肆意，友好的拍上了少女的肩膀，在她耳边道:“莉莉娅，你真是让我太惊喜了，要不是王太喜欢你，我真的想……”他的声音一顿，笑得让人骨头发寒，“把你解刨看看，里面是什么构造。”
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他很早就怀疑不会成长的莉莉娅，最初以为是对方身体原因，没想到……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。
她不敢让宁西昭知道，不敢让宁西昭知道她的这个样子，她害怕宁西昭会因此而舍弃她，真是天真而又愚蠢的姑娘啊，可他，却是喜欢极了这样的天真和愚蠢，因为这样的人，才好掌控在手里。
“你不想让他知道，和我做一个交易？嗯？”
少女仰头看他，“你无法告诉他。”
赵少川笑，“这么自信啊莉莉娅……”
“你无法，以任何方式告诉他。”少女瞳色空洞，声音却是稚嫩的甜软。
赵少川笑容依旧，并不在意。
“诅咒会如影随形的伴随着你，如附骨之蛆，”伴随着少女机械一般的声音，赵少川神色渐渐冷却，因为他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束缚着他，少女看着他，红瞳冷漠，“若是你让他知道，你将求而不得，你将……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她忽然闭上眼睛，无力的晕倒在地。
像是逆生长的蔓藤，脸上的黑色符文迅速褪了下去，她的手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回了原来的样子，苍白稚嫩的脸颊，上面长长弯弯的眼睫微颤，下一刻，她缓缓睁开眼睛，看见了在她面前没了笑容的赵少川。
赵少川平时是笑着的，桃花眼上挑，散漫又轻浮，这让他这个人显得无害而清朗，而此时没了笑容，才发现他全身上下透着危险与侵略性，让人不寒而栗。
“女巫。”他吐出两个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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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
宁西昭试图联系莉莉娅但是得不到回复，他的手指烦躁的敲着床沿，两分钟后，他起身，眉眼间带着冷色去衣柜抓一件衣服换在身上，扣子扣到倒数第三颗的时候，通讯接通，映入眼帘的是赵少川的面容，轻挑而散漫的，他一手放在白大褂兜里，一手张开五指，朝他挥手，“嗨，亲爱的王，好久不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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